赘婿第800集。
她口中说着话，
在风雪中那身形出拳，
由慢至快，
击挥、
砸、
打、
膝撞、
肘击、
跳跃，
渐至拳舞如轮，
如同千臂的小明王。
这名叫小金刚连拳的拳法，
宁毅早就见过。
她当初与齐家三兄弟比斗，
以一敌三，
犹然突进不止。
此时眼裂，
只见拳风，
不见力道。
落入眼中的身影却显得有几分可爱，
犹如这可爱女孩子连续不断的舞蹈一般，
唯有降下的雪花在空中腾起，
漂浮、
聚散、
冲突有呼啸之声。
那每一拳的范围都短，
但身形趋进，
气脉悠长，
以至于她说话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显得轻盈平静，
出拳越来越快，
话语却丝毫不变。
然而这半年以来，
她总是习惯性地与宁毅找茬斗嘴，
此时念及将要离开，
话语才第一次静下来。
心中的焦躁却是随着那越来越快的出拳显露了出来。
你今年23岁了吧？
从圣公起事时起于这。
西瓜口中说话，
手上的小金刚连拳还在越打越快，
待听到宁毅那句突兀的问话，
手上的动作和话语才稍然停了下来。
此时她一拳微屈，
一拳向斜上前伸，
神情一僵，
小拳头还在空中晃了晃。
然后站直了身形。
关你什么事？
我们成亲有几年了？
宁毅从木头上走了下来。
我们那个算是成亲吗？
这么几年应该算是吧。
她原本摆了摆架势，
继续打拳，
听到这句又停了下来，
放下双拳站在那儿。
我这几年也不是没人嫁了，
这是蓝环瞳的事情，
一直未曾放下心来。
你，
你几个妻子，
孩子都快长大了，
跟我之间，
跟我之没有了她的挥拳，
风雪又回到原本飘落的景状，
她的话语此时才稍稍僵硬起来，
身形也是僵硬的。
就那样直直地站着，
双拳握在身侧，
微微偏头，
一如宁毅所说，
她23岁了，
在这个年代已经是老姑娘都不算，
只能说是没人要的年纪。
而即便在这样的年纪里，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
除了被他背叛后的那一次，
23岁的她是连一个风雪里僵硬的拥抱都不曾有过的。
雪花落下来，
她站在那里看着宁毅走过来，
她就要离开了。
在这样的风雪里，
许是要发生些什么的，
至少也该有一个僵硬的拥抱。
半山腰的院落，
房间，
油灯还在微微的亮着，
灯火里，
苏檀儿翻看着手中的账目记录，
回过头时，
不远处的床上，
小婵和宁曦已经睡着了。
她又往窗棂那边看了看，
虽然隔着厚厚的窗户纸看不见外面的境况，
但还是可以听到风雪在变大的声音。
这样的夜里，
他应该不会回来休息。
她这样想着，
又偏头微微的笑了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
房间里的身影吹灭了灯火，
上床休憩。
风雪又将这片天地包围起来了。
寒冬一夜过去，
清晨雪在天空中飘得安详起来，
整片天地渐渐的银装素裹，
替换深秋荒凉的颜色。
早晨起来时，
师师的头有些昏沉，
段素娥便过来照顾她，
为她煮了粥饭，
随后又水煮了几味药材替她驱寒。
段素娥原是那位陆寨主身边的亲卫，
来小苍河后被安排在了师师的身边，
一边是习武杀人的山野村妇，
一边是柔弱忧郁的京城花魁，
这二人之间倒没产生什么嫌隙。
这是因为师师本身学识不错，
她过来后不愿与外界有太多接触，
只帮着云竹整理从京城掠来的各种古籍文卷。
段素娥在山中本有家室，
丈夫为青木寨而死，
膝下一子却已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
最近青木寨的环境不错，
能让家中孩子有个识字的机会，
将来明理懂事是山中妇人最大的希冀。
平素与师师说些谷中发生的事情，
闲暇时候也会过来询问些念书的心得。
这年月的正牌花魁，
便是后世令人信服的大明星啊，
并且相对于大明星，
她们还要更有内涵、
见地、
学识。
段素娥佩服于她，
她的心中其实反倒更佩服这个丈夫死后还能乐观地带大一个孩子的妇人。
听说昨夜啊，
南方来的那位西瓜姑娘要与齐家三位师父比试，
大伙儿啊，
都跑去看了，
原本还以为啊，
会大打一场啊。
西瓜姑娘啊，
年纪轻轻的宗师般的人物，
也不知是怎么练的，
只看她一手霸刀功夫，
与寨主比起来怕是也差不了多少。
齐家的三位与她有仇，
暂时啊，
看来是报不了了，
只是啊，
父仇不共戴天这事情大家呀，
都会放在心里。
大伙眼下都在说京师的事情呢，
城破了，
里头的人啊，
怕是不好过，
李姑娘啊，
你在那边没有亲族了吧？
段素娥偶尔的说话之中，
师师才会在僵硬的思绪里惊醒，
她在京中自然没有了亲族。
然而李妈妈楼中的那些姐妹，
她们如今怎样了？
这样的疑问是在她心中，
即便想起来都有些不敢去触碰。
他第一次女真围城时，
她本就在城下帮忙，
见识到了各种惨剧，
之所以经历这样的惨状，
是为了避免更让人无法承受的局面发生。
但从这里再过去，
普通人的心里恐怕都是难以细思的，
那些歇斯底里的对冲、
断指残体后的呐喊。
负担各种伤势后的哀嚎。
比这更为惨烈的状况是什么？
她的思绪也不免在这里卡死。
在矾楼这么些年，
李妈妈向来有办法，
或许能够侥幸脱身。
不过远在千里外的汴梁城破后，
矾楼的女子确实已经在拼命的寻求庇护。
但李师师曾经认识的那些姑娘们，
她们多在第一批被送入女真人军营的妓户名单之列。
妈妈李蕴，
这位自她进入矾楼后便极为关照她的，
也极有智慧的女子，
已于四天前与几名矾楼女子一道服药自尽。
而其后的女子在被送入女真军营后，
眼下已有最刚烈的几十人因不堪受辱***后被扔了出来。
这些事情她要到许多年后才能知道。
山谷之中雪下不停，
然而山谷中的某些气氛即便师师出门不多，
此时也能感受得到，
正在变化。
落雪之中，
她偶尔能听到河谷对面传来的呐喊号子，
士兵扛着原木，
在这样的大雪里从山路上奔行而过。
也有一队队的人在仓库与工地之间齐声呐喊着铲出雪道来往人说话呼喊里蕴含的精气神，
与几日前比较起来，
竟有着明显的不一样。
这是汴梁城破之后带来的改变。
雪下了两三天后，
才渐渐有了停下来的迹象。
这期间，
苏檀儿、
聂云竹等人都来看望过她，
而段素娥带来的消息多是有关子嗣西夏出兵的。
谷中为了是否帮忙之事商议不停，
而后又有一道消息陡然传来。
几日之前，
镇守西北多年的老种相公种师道于清涧和老宅与世长辞了。
师师听到这个消息，
也怔怔地坐了许久。
第一次汴梁保卫战。
镇守城中的将领便是左相李纲与这位名震天下的老种相公。
师师与他的身份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汴梁能够守住这位老人，
在很大程度上起了顶梁柱一般的作用。
对这位老人，
师师心中敬重无已。
这天雪已经停了，
师师从房间里出去，
天地之间都是白皑皑的一片。
不远处的一处院子里有人走动，
院子里的屋顶上，
一名女子在那儿盘腿而坐，
一只手微微的托着下巴。
那女子一袭白色的虬绒衣裙，
白色的雪靴，
精致甚至带点稚嫩的面容，
让人不免想起南方水乡大户人家的女子。
然而师师知道，
眼前这坐在屋顶上俨如稚气少女一般的女子，
手上杀人无算，
便是反贼在西面的头目霸刀刘西瓜，
她平素爱与宁毅斗嘴，
但两人之间师师能看出来是有些不清不楚的私情的。
这些年来，
那位能文能武的童年好友行走世间，
到底交了多少奇怪的朋友？
经历了多少事情，
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清楚。
按照段素娥的说法，
这位姑娘也在眼下的两天便要动身南下了。
或许也是因为即将分离，
她在那屋顶上的神情也有着些许的茫然和不舍。
她能在屋顶上坐说明，
宁毅便在下方的房间里给一众中层军官讲课，
对于他所讲的那些东西，
师师有些不敢去听。
她绕开了这处院落，
沿山路前行。
远远的能看到那头谷地里聚居地的热闹，
数千人分布的期间，
这几天落下的积雪早已被推向四周，
山麓一侧，
几十人齐声呐喊着，
将巨大的山石推下土坡。
河床一侧，
预备修建蓄水堤坝的军人挖掘起引水之流。
打铁铺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
在这边都能听得清楚。
已经有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其中奔走帮忙了。
她穿过一侧的树林，
人也开始变得多起来，
似乎有些女人正往这边来看热闹。
师师知道这边半山腰上有一处大的平台，
而后她便远远看见了已经集合的军阵，
一共两个方块，
大约是千余人的样子。
有人在前方大声说话，
我方有炮，
一旦集结，
西夏最强的平山铁鹞子其实不足为惧，
最需担心的乃西夏步跋，
咱们周围山多，
将来开战步跋行山路最快，
如何迎击，
各部都需此次既为救人，
也为练兵。
训话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远处，
段素娥却看到了她朝她这边迎过来，
李姑娘，
你出来走动了。
素娥姐，
这是。
我们要出兵了啊，
西夏大军已抵近清涧城，
我们出两支队伍各500人左右，
袭扰攻城大军。
西夏人很多吧，
西夏兴兵近十万，
即便全军出动，
怕是也没什么胜算，
更何况老种相公过世，
我们这边也没有与西军说得上话的人了。
这1000人啊，
只在西夏攻城时牵制一下，
最重要的是城池若破，
他们可以在山林间阻杀西夏步跋子。
让难民快些逃走，
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相处数月，
段素娥也知道师师，
心善，
低声将知道的讯息说了一些。
事实上，
寒冬已至，
小苍河各种过冬建设都未见得完善，
甚至在这个冬天还得做好一部分的水坝引流工作，
以待来年春汛，
人手已是不足，
能将这1000精锐派出去都极不容易。
两人一边说着，
一面往山坡的高处走去，
下方的山谷、
校场队列逐渐的都收入眼帘，
然后师师听见上千人齐声的呼喊。
那队伍立定虽只千人，
却也是士气高涨，
杀气冲天。
远处都是白雪谷地，
山系，
远远的间隔开延绵无际的冬日雪海，
千人的队列在山麓间翻越而出，
尾迤如长蛇。
师师微微张开了嘴，
白气吐出来。
她口中说着话，
在风雪中那身形出拳，
由慢至快，
击挥、
砸、
打、
膝撞、
肘击、
跳跃，
渐至拳舞如轮，
如同千臂的小明王。
这名叫小金刚连拳的拳法，
宁毅早就见过。
她当初与齐家三兄弟比斗，
以一敌三，
犹然突进不止。
此时眼裂，
只见拳风，
不见力道。
落入眼中的身影却显得有几分可爱，
犹如这可爱女孩子连续不断的舞蹈一般，
唯有降下的雪花在空中腾起，
漂浮、
聚散、
冲突有呼啸之声。
那每一拳的范围都短，
但身形趋进，
气脉悠长，
以至于她说话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显得轻盈平静，
出拳越来越快，
话语却丝毫不变。
然而这半年以来，
她总是习惯性地与宁毅找茬斗嘴，
此时念及将要离开，
话语才第一次静下来。
心中的焦躁却是随着那越来越快的出拳显露了出来。
你今年23岁了吧？
从圣公起事时起于这。
西瓜口中说话，
手上的小金刚连拳还在越打越快，
待听到宁毅那句突兀的问话，
手上的动作和话语才稍然停了下来。
此时她一拳微屈，
一拳向斜上前伸，
神情一僵，
小拳头还在空中晃了晃。
然后站直了身形。
关你什么事？
我们成亲有几年了？
宁毅从木头上走了下来。
我们那个算是成亲吗？
这么几年应该算是吧。
她原本摆了摆架势，
继续打拳，
听到这句又停了下来，
放下双拳站在那儿。
我这几年也不是没人嫁了，
这是蓝环瞳的事情，
一直未曾放下心来。
你，
你几个妻子，
孩子都快长大了，
跟我之间，
跟我之没有了她的挥拳，
风雪又回到原本飘落的景状，
她的话语此时才稍稍僵硬起来，
身形也是僵硬的。
就那样直直地站着，
双拳握在身侧，
微微偏头，
一如宁毅所说，
她23岁了，
在这个年代已经是老姑娘都不算，
只能说是没人要的年纪。
而即便在这样的年纪里，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
除了被他背叛后的那一次，
23岁的她是连一个风雪里僵硬的拥抱都不曾有过的。
雪花落下来，
她站在那里看着宁毅走过来，
她就要离开了。
在这样的风雪里，
许是要发生些什么的，
至少也该有一个僵硬的拥抱。
半山腰的院落，
房间，
油灯还在微微的亮着，
灯火里，
苏檀儿翻看着手中的账目记录，
回过头时，
不远处的床上，
小婵和宁曦已经睡着了。
她又往窗棂那边看了看，
虽然隔着厚厚的窗户纸看不见外面的境况，
但还是可以听到风雪在变大的声音。
这样的夜里，
他应该不会回来休息。
她这样想着，
又偏头微微的笑了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
房间里的身影吹灭了灯火，
上床休憩。
风雪又将这片天地包围起来了。
寒冬一夜过去，
清晨雪在天空中飘得安详起来，
整片天地渐渐的银装素裹，
替换深秋荒凉的颜色。
早晨起来时，
师师的头有些昏沉，
段素娥便过来照顾她，
为她煮了粥饭，
随后又水煮了几味药材替她驱寒。
段素娥原是那位陆寨主身边的亲卫，
来小苍河后被安排在了师师的身边，
一边是习武杀人的山野村妇，
一边是柔弱忧郁的京城花魁，
这二人之间倒没产生什么嫌隙。
这是因为师师本身学识不错，
她过来后不愿与外界有太多接触，
只帮着云竹整理从京城掠来的各种古籍文卷。
段素娥在山中本有家室，
丈夫为青木寨而死，
膝下一子却已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
最近青木寨的环境不错，
能让家中孩子有个识字的机会，
将来明理懂事是山中妇人最大的希冀。
平素与师师说些谷中发生的事情，
闲暇时候也会过来询问些念书的心得。
这年月的正牌花魁，
便是后世令人信服的大明星啊，
并且相对于大明星，
她们还要更有内涵、
见地、
学识。
段素娥佩服于她，
她的心中其实反倒更佩服这个丈夫死后还能乐观地带大一个孩子的妇人。
听说昨夜啊，
南方来的那位西瓜姑娘要与齐家三位师父比试，
大伙儿啊，
都跑去看了，
原本还以为啊，
会大打一场啊。
西瓜姑娘啊，
年纪轻轻的宗师般的人物，
也不知是怎么练的，
只看她一手霸刀功夫，
与寨主比起来怕是也差不了多少。
齐家的三位与她有仇，
暂时啊，
看来是报不了了，
只是啊，
父仇不共戴天这事情大家呀，
都会放在心里。
大伙眼下都在说京师的事情呢，
城破了，
里头的人啊，
怕是不好过，
李姑娘啊，
你在那边没有亲族了吧？
段素娥偶尔的说话之中，
师师才会在僵硬的思绪里惊醒，
她在京中自然没有了亲族。
然而李妈妈楼中的那些姐妹，
她们如今怎样了？
这样的疑问是在她心中，
即便想起来都有些不敢去触碰。
他第一次女真围城时，
她本就在城下帮忙，
见识到了各种惨剧，
之所以经历这样的惨状，
是为了避免更让人无法承受的局面发生。
但从这里再过去，
普通人的心里恐怕都是难以细思的，
那些歇斯底里的对冲、
断指残体后的呐喊。
负担各种伤势后的哀嚎。
比这更为惨烈的状况是什么？
她的思绪也不免在这里卡死。
在矾楼这么些年，
李妈妈向来有办法，
或许能够侥幸脱身。
不过远在千里外的汴梁城破后，
矾楼的女子确实已经在拼命的寻求庇护。
但李师师曾经认识的那些姑娘们，
她们多在第一批被送入女真人军营的妓户名单之列。
妈妈李蕴，
这位自她进入矾楼后便极为关照她的，
也极有智慧的女子，
已于四天前与几名矾楼女子一道服药自尽。
而其后的女子在被送入女真军营后，
眼下已有最刚烈的几十人因不堪受辱***后被扔了出来。
这些事情她要到许多年后才能知道。
山谷之中雪下不停，
然而山谷中的某些气氛即便师师出门不多，
此时也能感受得到，
正在变化。
落雪之中，
她偶尔能听到河谷对面传来的呐喊号子，
士兵扛着原木，
在这样的大雪里从山路上奔行而过。
也有一队队的人在仓库与工地之间齐声呐喊着铲出雪道来往人说话呼喊里蕴含的精气神，
与几日前比较起来，
竟有着明显的不一样。
这是汴梁城破之后带来的改变。
雪下了两三天后，
才渐渐有了停下来的迹象。
这期间，
苏檀儿、
聂云竹等人都来看望过她，
而段素娥带来的消息多是有关子嗣西夏出兵的。
谷中为了是否帮忙之事商议不停，
而后又有一道消息陡然传来。
几日之前，
镇守西北多年的老种相公种师道于清涧和老宅与世长辞了。
师师听到这个消息，
也怔怔地坐了许久。
第一次汴梁保卫战。
镇守城中的将领便是左相李纲与这位名震天下的老种相公。
师师与他的身份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汴梁能够守住这位老人，
在很大程度上起了顶梁柱一般的作用。
对这位老人，
师师心中敬重无已。
这天雪已经停了，
师师从房间里出去，
天地之间都是白皑皑的一片。
不远处的一处院子里有人走动，
院子里的屋顶上，
一名女子在那儿盘腿而坐，
一只手微微的托着下巴。
那女子一袭白色的虬绒衣裙，
白色的雪靴，
精致甚至带点稚嫩的面容，
让人不免想起南方水乡大户人家的女子。
然而师师知道，
眼前这坐在屋顶上俨如稚气少女一般的女子，
手上杀人无算，
便是反贼在西面的头目霸刀刘西瓜，
她平素爱与宁毅斗嘴，
但两人之间师师能看出来是有些不清不楚的私情的。
这些年来，
那位能文能武的童年好友行走世间，
到底交了多少奇怪的朋友？
经历了多少事情，
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清楚。
按照段素娥的说法，
这位姑娘也在眼下的两天便要动身南下了。
或许也是因为即将分离，
她在那屋顶上的神情也有着些许的茫然和不舍。
她能在屋顶上坐说明，
宁毅便在下方的房间里给一众中层军官讲课，
对于他所讲的那些东西，
师师有些不敢去听。
她绕开了这处院落，
沿山路前行。
远远的能看到那头谷地里聚居地的热闹，
数千人分布的期间，
这几天落下的积雪早已被推向四周，
山麓一侧，
几十人齐声呐喊着，
将巨大的山石推下土坡。
河床一侧，
预备修建蓄水堤坝的军人挖掘起引水之流。
打铁铺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
在这边都能听得清楚。
已经有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其中奔走帮忙了。
她穿过一侧的树林，
人也开始变得多起来，
似乎有些女人正往这边来看热闹。
师师知道这边半山腰上有一处大的平台，
而后她便远远看见了已经集合的军阵，
一共两个方块，
大约是千余人的样子。
有人在前方大声说话，
我方有炮，
一旦集结，
西夏最强的平山铁鹞子其实不足为惧，
最需担心的乃西夏步跋，
咱们周围山多，
将来开战步跋行山路最快，
如何迎击，
各部都需此次既为救人，
也为练兵。
训话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远处，
段素娥却看到了她朝她这边迎过来，
李姑娘，
你出来走动了。
素娥姐，
这是。
我们要出兵了啊，
西夏大军已抵近清涧城，
我们出两支队伍各500人左右，
袭扰攻城大军。
西夏人很多吧，
西夏兴兵近十万，
即便全军出动，
怕是也没什么胜算，
更何况老种相公过世，
我们这边也没有与西军说得上话的人了。
这1000人啊，
只在西夏攻城时牵制一下，
最重要的是城池若破，
他们可以在山林间阻杀西夏步跋子。
让难民快些逃走，
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相处数月，
段素娥也知道师师，
心善，
低声将知道的讯息说了一些。
事实上，
寒冬已至，
小苍河各种过冬建设都未见得完善，
甚至在这个冬天还得做好一部分的水坝引流工作，
以待来年春汛，
人手已是不足，
能将这1000精锐派出去都极不容易。
两人一边说着，
一面往山坡的高处走去，
下方的山谷、
校场队列逐渐的都收入眼帘，
然后师师听见上千人齐声的呼喊。
那队伍立定虽只千人，
却也是士气高涨，
杀气冲天。
远处都是白雪谷地，
山系，
远远的间隔开延绵无际的冬日雪海，
千人的队列在山麓间翻越而出，
尾迤如长蛇。
师师微微张开了嘴，
白气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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