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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05]第十六集
[00:05.51]秋季
[00:06.91]振华女校上海分校也正式开学了
[00:11.11]杨绛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办学上
[00:15.69]学校师资力量匮乏
[00:18.03]新招来的几位老师还不能满足学校的需要
[00:22.67]杨绛自己也担任高三班的英语教师
[00:26.57]上课期间
[00:27.67]他既要备课教授英语课程
[00:30.55]又要管理学校的日常事务
[00:33.51]下课后
[00:34.39]他还要为一位学生补习高中课程
[00:37.97]这让他精疲力竭
[00:41.01]不过在面对自己心之向往的教育事业时
[00:45.01]他丝毫没有懈怠
[00:47.45]值得庆幸的是
[00:49.13]学校在杨绛的管理下逐渐步入正轨
[00:55.19]杨绛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00:58.81]圆圆则交给父亲带
[01:01.51]圆圆倒也十分乖巧
[01:03.89]跟他讲道理他听得进去
[01:06.51]家里人都很喜欢她
[01:08.97]三姐和七妹时常会带着孩子来来德方
[01:13.49]家里倒也热闹
[01:15.79]圆圆的肠胃一直不好
[01:17.95]容易吃坏肚子
[01:19.91]杨绛就把他不能吃的东西品类罗列出来
[01:24.41]告诉他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01:27.97]他能够控制住自己
[01:30.37]别人在吃的时候
[01:31.89]他能安静的在一旁玩耍
[01:34.86]渐渐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01:37.86]有时候吃东西时甚至会忘了脚上
[01:41.04]圆圆一次一个学生送了阳江一些白沙枇杷
[01:47.64]在当时这可是难得的上等水果了
[01:52.03]杨绛担心圆圆会吃坏肚子
[01:54.73]所以没敢让他尝
[01:56.77]只叫他在一旁玩
[01:58.65]自己则和众人分享了这些水果
[02:02.53]众人正吃的高兴的时候
[02:05.23]圆圆跑过来拉扯杨绛的衣服
[02:08.49]眼泪已经润湿眼眶
[02:11.76]杨绛不禁有些心疼
[02:16.16]杨绛住的房子是他的姨表姐让出来的
[02:20.35]当时杨蒙航带着两个女儿来到上海
[02:24.43]人生地不熟
[02:26.21]仪表姐觉得租房不太方便
[02:29.03]特地腾出三楼给他们居住
[02:32.07]三姨妈住四楼
[02:33.99]自己则和家人住二楼
[02:37.60]钱钟书离开上海的时候
[02:40.02]圆圆还未懂事
[02:42.24]也许他能够体会分别后的痛苦
[02:45.62]但由于年少
[02:47.08]转眼间也就不记得了
[02:49.94]这个时候
[02:50.78]他已经会爬楼梯了
[02:53.17]平日里也知道如何自得其乐
[02:56.19]极少让家人费心
[02:58.59]圆圆经常跑去四楼看小表姐
[03:01.93]见她在读看图说话
[03:04.17]她也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03:07.37]她喜欢听小表姐朗读
[03:09.59]所以常常跑到楼上去
[03:13.05]杨绛见女儿如此喜欢这套看图说话
[03:16.95]便去书店买了一套回来
[03:20.05]圆圆自然是非常兴奋
[03:22.47]拿起新书马上就看了起来
[03:25.93]大家都跑去看圆圆朗读看图说话
[03:29.13]但很快众人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03:32.75]圆圆虽然能够一字不差的读出书里的所有的字
[03:37.09]但她手上的书是倒着拿的
[03:40.81]起初大家还以为圆圆是因为听人朗读的次数多了
[03:45.83]所以记住了
[03:47.61]后来才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03:51.72]原来圆圆每天听小表姐朗读的时候
[03:55.20]都是坐在她的对面
[03:57.40]圆圆看到的字自然是倒着的
[04:01.08]因此她只会看倒着的字
[04:03.68]不会看正着的字
[04:05.72]这让大家都很担心
[04:08.32]不过大家很快就帮他纠正过来了
[04:15.36]对于圆圆
[04:16.98]杨绛心里是有愧疚的
[04:19.88]由于忙于工作
[04:21.72]一直忽略了自己的女儿
[04:24.26]因而没有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
[04:28.96]没有给他足够的母爱
[04:32.25]一九四零年暑假前
[04:34.93]钱钟书从湖南寄来信件
[04:37.95]说是自己即刻便会启程回上海
[04:41.55]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小石子投入湖水中时
[04:45.69]平静的湖面荡起了涟漪
[04:49.54]生活平淡的杨绛得到这个消息后
[04:52.40]自然是喜出望外
[04:54.48]期盼着钱钟书能够早日归来
[04:57.82]同时
[04:58.52]杨绛的弟弟杨宝矗也从维也纳医科大学毕业了
[05:03.36]不日便可学成归国
[05:06.63]弟弟回来
[05:07.75]杨绛自然是高兴的
[05:10.11]但是杨家原本就寄居于来德芳
[05:13.47]家中人数众多
[05:15.35]待钱钟书归来后
[05:17.03]自己一家子实在不方便再住在这里了
[05:21.25]于是
[05:21.91]他就在拉菲德路的弄堂里租了一间空屋
[05:25.95]自己带着圆圆先搬到那儿去
[05:29.73]临行前
[05:31.13]杨蒙航不忍外孙女离去
[05:34.01]凑到圆圆的身边
[05:35.57]轻声对他说
[05:37.33]搬出去
[05:38.43]就没有外公疼了
[05:41.66]圆圆已经懂得了不少道理
[05:44.18]听到这话后
[05:45.48]眼泪就掉了下来
[05:47.88]杨蒙航也流下泪来
[05:52.92]钱钟书在回沪的途中
[05:54.98]道路遇堵
[05:55.90]无法通行
[05:57.56]无奈之下只能返回蓝田
[06:01.05]杨绛和圆圆在拉菲德路住了一个月后
[06:04.39]便退了房
[06:05.63]重新回到父亲身边
[06:08.79]杨梦航身体康复之后
[06:10.75]到震旦女子文理学院教授诗经
[06:14.73]工作倒是清闲
[06:16.88]不过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远在香山的塘胥岸的棺材
[06:23.10]他在灵岩山秀谷公墓买了一块墓地
[06:27.26]决心要将塘胥岸的棺材运回来安葬
[06:32.18]这件事必须由他亲自完成
[06:35.99]一来这是他的心愿
[06:38.09]如果他不完成
[06:39.39]他一定会悔恨终身
[06:41.75]二来 除了他
[06:43.13]谁也不知道棺材的具体位置
[06:46.83]秋去冬来之际
[06:48.45]杨蒙航带着众儿女回了一趟苏州老家
[06:52.99]由于火车晚点
[06:54.41]到达苏州时已是晚上了
[06:57.25]众人准备在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
[07:00.82]但他们走进餐馆时才发现
[07:03.27]这个时候已经过了营业时间
[07:06.85]老板正准备打烊了
[07:09.76]最终
[07:10.32]他们还是在这家餐馆吃了晚饭
[07:13.24]原因是老板觉得他们面善
[07:16.22]细想之后才知道自己曾经给钱家做过宴席
[07:21.48]当晚
[07:22.42]店老板特地为他们下了面
[07:25.04]这是只有老主顾才能够享受到的待遇
[07:29.52]吃完晚饭后
[07:30.58]众人在杨萌航家过了一夜
[07:33.48]第二天回自己家整理物品
[07:36.84]他们刚一进门就惊呆了
[07:39.56]院子里一片狼藉
[07:41.44]俨然一幅被扫荡一空后的画面
[07:45.17]年少时父亲专门为杨绛修建的秋千架已经散架了
[07:50.75]院子里父亲栽种的二十棵桃花树
[07:53.83]如今已被夷为平地了
[07:58.03]玉兰和海棠由于无人修剪
[08:01.15]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形状
[08:03.67]枝丫丛生
[08:06.01]篱笆角的玫瑰和蔷薇早就枯死了
[08:09.71]只剩下发黄的枝干
[08:12.37]当时最受杨梦航喜爱的方竹也已经变形了
[08:17.90]院子里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08:21.48]亦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08:24.96]年少时
[08:26.08]众兄弟姐妹在这里抓蜘蛛
[08:28.72]抓鼻涕虫
[08:29.92]摘甘露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08:33.91]只是转眼间
[08:35.27]每个人都已长大成人了
[08:38.39]而且母亲也已经不在了
[08:45.53]门上的油漆已经斑驳了
[08:48.80]树叶褪去了昨日的颜色
[08:51.38]不给人留下任何一丝绿意
[08:54.72]屋子里凌乱不堪
[08:56.51]所有的抽屉都打开着
[08:58.92]衣物到处都是
[09:01.28]面对这样的场面
[09:02.50]杨孟航叹了口气
[09:04.86]他心想
[09:05.88]妻子不来这里看看是对的
[09:08.54]否则他一定受不了
[09:11.40]的确
[09:13.00]谁也忍受不了自己经营了半辈子的家
[09:16.28]竟然变成了废墟
[09:18.83]众人只得收拾心情
[09:20.71]将剩下的物品做了归类
[09:24.95]这里简直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
[09:29.05]杨绛看着眼前的一切
[09:31.01]心里很不是滋味
[09:33.46]以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光已不复存在
[09:37.48]而且也不会再有了
[09:39.72]即便把所有的姐弟都聚齐了
[09:42.36]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09:45.80]相比之前
[09:47.14]如今物已非
[09:49.64]人亦非
[09:53.45]来年暑假
[09:55.37]钱钟书趁着假期辞职回了上海
[09:59.07]一路上
[09:59.77]他先走陆路
[10:00.99]再走水路
[10:02.61]穿过千山万水
[10:04.09]到达上海时
[10:05.31]已是狼狈不堪了
[10:07.74]她的身形消瘦了很多
[10:09.94]皮肤黑了不少
[10:11.40]头发也长长了
[10:13.54]她穿着一件老式长衫
[10:16.24]全然不像一个喝过洋墨水的人
[10:19.82]在蓝田师院工作的这两年里
[10:22.62]他的生活并不是很顺心
[10:25.63]他和杨绛时常有书信往来
[10:28.61]他偶尔也会在信中向杨绛诉苦
[10:32.39]想必是受了委屈
[10:35.47]杨绛和圆圆早已在一旁等候了
[10:38.97]以往钱钟书从外地回来的时候
[10:41.83]圆圆总是很兴奋的
[10:44.34]可这一次
[10:45.30]他倒显得有些拘谨了
[10:48.20]钱钟书在湖南待了两年
[10:51.00]在这两年里
[10:52.24]小小的圆圆似乎已经忘记父亲的模样了
[10:56.48]或许也已经忘记父亲这个人了
[11:00.84]在得知钱钟书即将回复的消息后
[11:04.52]杨绛便开始搜寻房屋出租信息
[11:08.40]可是他找遍了上海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11:13.36]最后他只得带着圆圆搬到拉菲德鲁的钱家
[11:18.50]接了钱钟书后
[11:19.76]三人一同回了钱家
[11:22.16]晚饭是在钱家吃的
[11:24.72]晚饭过后
[11:25.84]众人还坐在餐桌旁
[11:28.40]圆圆终于忍不住了
[11:30.18]对钱钟书说道
[11:32.00]这是我的妈妈
[11:33.30]你的妈妈在那边
[11:36.18]听到这话后
[11:37.36]钱钟书不禁发笑了
[11:40.30]然而这也恰恰说明自己对女儿的生活关心甚少
[11:45.26]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11:47.46]他说
[11:48.70]我倒问问你
[11:50.00]是我先认识*妈
[11:51.72]还是你先认识啊
[11:54.76]圆圆却说了一句让大家都很吃惊的话
[11:59.78]自然我先认识
[12:01.56]我一生出来就认识
[12:03.20]你是长大了认识的
[12:06.56]杨绛听完后有些哭笑不得
[12:09.58]但她心里是高兴的
[12:12.06]她怎么也没有想到
[12:13.54]圆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12:16.52]谁也没有教过她
[12:19.22]杨绛对这句话印象很深
[12:21.96]每一个字都记得特别清楚
[12:24.70]以至于到了暮年时
[12:26.60]他还能清晰的回忆起当时的场面来
[12:31.81]正当杨绛为钱钟书暗自担心时
[12:34.73]他却若无其事的凑到圆圆的耳边说了句话
[12:39.21]圆圆立马转换了态度
[12:41.31]开始和钱钟书亲昵起来
[12:45.22]至于钱钟书到底说了什么话
[12:48.26]杨绛并不知情
[12:50.32]他虽然很想知道
[12:51.90]但一直没有问出口
[12:54.12]这件事情在他心里成了一个美丽的秘密
[12:59.38]在钱钟书归来之前
[13:01.94]圆圆一直都是非常安静的
[13:05.32]无论是在钱家还是在杨家
[13:07.78]他总是沉默的
[13:09.58]家人让他做什么
[13:10.92]他便做什么
[13:12.18]从来不会反驳什么
[13:14.74]可现在不同了
[13:16.74]他每天和钱钟书一起嬉闹
[13:19.70]性格开朗了不少
[13:21.62]脸上也有了笑容
[13:23.96]这一切
[13:24.58]杨绛都看在眼里
[13:26.98]也许在媛圆心中
[13:29.00]他一直期盼着自己能有一个爱护他
[13:32.20]保护他的父亲
[13:34.44]时隔多年
[13:35.70]这位聚少离多的父亲终于回到他身边了
[13:39.72]他能不开心吗
[13:42.76]钱钟书这次回上海其实另有目的
[13:46.94]他还在蓝田试院的时候
[13:49.00]便收到清华的消息
[13:51.40]说是戏里通过表决
[13:53.70]有意重新聘请他回校任教
[13:57.54]这让他喜出望外
[13:59.56]他即刻辞去了蓝田诗院的职务
[14:02.26]返回上海等待清华的聘书
[14:05.98]可是不知什么原因
[14:07.84]钱钟书在家里等了一段时间后
[14:10.64]聘书仍是迟迟未到
[14:13.38]据悉
[14:15.08]当时清华聘请钱钟书一事是确有其事
[14:21.58]钱钟书的弟弟妹妹们都已经外出工作了
[14:25.86]拉菲德路的钱家突然清静了不少
[14:29.66]不过这份清静也让他显得有些不安
[14:34.37]临近开学
[14:35.49]他还没有收到清华的聘书
[14:38.23]而且他也回不了蓝田师院了
[14:41.77]如此一来
[14:43.19]他就要失业了
[14:45.83]他曾向时任暨南大学英语系主任的陈林睿求职
[14:51.83]可系里的教师已经满额了
[14:54.75]自己要想进去
[14:56.03]就得有一位教师要退下来
[14:59.27]钱钟书得知详情后
[15:01.31]立刻谢绝了友人的好意
[15:03.97]虽然他跟那里的老师素未谋面
[15:07.23]但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别人丢了工作
[15:12.94]十月
[15:14.14]学校已经开学了
[15:16.70]清华方面终于有了眉目
[15:19.62]然而
[15:20.16]他盼来的并不是聘书
[15:22.56]而是清华的英文系主任陈福田
[15:26.17]陈福田当时在上海办事
[15:28.97]于是便来到钱钟书家里与他当面交谈
[15:33.37]钱钟书早该料到了
[15:35.41]自己迟迟没有收到清华的聘书
[15:38.19]或有人从中阻挠
[15:40.93]事已至此
[15:42.07]他觉得自己再去清华也没多大意思
[15:46.14]于是婉言谢绝了陈福田的好意
[15:50.08]看到钱钟书不愿回清华后
[15:52.48]陈福田便离开了
[15:55.71]钱钟书算是真正的事业了
[15:58.47]在风起云涌
[15:59.77]动荡不安的上海
[16:01.73]一个家庭如果没有稳定的经济收入
[16:04.69]那是无法生存的
[16:07.84]杨孟航不忍女婿终日无所事事
[16:11.20]把自己在震旦女校的授课工作转交给了钱钟书
[16:16.52]钱钟书在经历了人生的跌宕起伏后
[16:19.88]明白了一个道理
[16:22.02]一家人同甘共苦
[16:24.88]胜于离别
[16:27.11]他说
[16:28.43]从今以后
[16:29.69]咱们只有死别
[16:31.47]不再生离
[16:34.15]就此
[16:34.73]他们三人在上海拉菲德路一起生活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