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lingku: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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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89]听众朋友们大家好
[00:03.73]欢迎收听长篇历史小说红船
[00:08.29]作者 黄亚洲
[00:10.81]有声书由郭京飞领衔演播
[00:15.81]红船第十五集
[00:24.30]两个钟头之后
[00:26.20]陈独秀所住的旅馆房门便响起了基卓米斯的敲门声
[00:32.74]陈独秀跳起来急忙开门
[00:36.13]是儿子
[00:37.39]当然是儿子来了
[00:39.87]两个儿子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00:43.67]精瘦但是精神
[00:46.07]老大皮肤粗黑
[00:48.17]老二皮肤白皙
[00:50.63]两人衣服均已换过
[00:52.93]但仍然是两身旧的不能再旧的衣服
[00:57.29]年年
[00:57.93]叫一声独秀同志
[01:00.45]乔年
[01:01.35]也叫一声独秀同志
[01:03.89]陈独秀沉默了一会儿
[01:07.49]为什么不叫爸爸
[01:09.35]对于信奉无政府学说的人来说
[01:12.21]宗族和家庭的概念不是一个先进的概念
[01:16.32]弟弟担心的看着哥哥
[01:19.02]就看看爸爸
[01:20.60]他觉得哥哥这句话说的挺诚实
[01:23.94]只是语气上冲了一点
[01:26.74]可是我毕竟是你们的亲爹
[01:29.98]所以我们看你来了
[01:31.74]独秀同志
[01:32.86]陈独秀想了半天
[01:34.98]决定退去
[01:36.60]那么
[01:37.40]我也得叫你们延年同志
[01:40.16]乔年同志可以这么称呼你也可以把同治两字去掉
[01:45.92]叫延年 乔年
[01:47.78]乔年这么说
[01:49.24]延年也没有反对
[01:51.58]延年蹭蹭脚
[01:53.20]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01:55.82]兄弟俩的鞋上都有明显的泥沙和木屑
[02:00.36]那么
[02:02.53]延年 乔年
[02:04.67]都坐吧
[02:06.47]陈独秀拖开两张饰有黑色花纹的木椅子
[02:12.29]两位同志
[02:14.11]一个人五个鸡蛋
[02:15.85]是不是都下肚子了
[02:18.03]没有
[02:18.45]一人五个
[02:19.59]怎么没有
[02:20.87]他六个
[02:21.67]我四个
[02:22.79]听延年这样解释
[02:24.75]大家都笑起来
[02:26.67]气氛顿觉缓和
[02:29.73]延年
[02:30.83]巧年
[02:32.53]除了送你们十个鸡蛋之外
[02:35.05]今天我还要送你们三样东西
[02:39.43]他站起身
[02:40.59]走到屋角
[02:42.07]打开棕黄色的手提皮包
[02:44.93]从中取出一包沉甸甸的东西
[02:50.03]直到你们明天就去法兰西
[02:53.31]我和你们的姨妈都特别高兴
[02:57.79]本来去俄国留学会更好一些
[03:02.25]但是你们要去法兰西
[03:04.35]我们也赞成
[03:06.69]你们平日生活缺衣少食
[03:10.17]做父母的都知道
[03:12.53]每月接近你们的也都有限
[03:16.09]这一回特地带来一百六十个大洋
[03:20.01]一人八十个
[03:21.85]祝你们兄弟俩平安去欧洲
[03:25.54]不了
[03:25.94]独秀同志
[03:27.28]你四年前叫我同乔年一起来上海读书
[03:30.64]这四年来
[03:31.72]我们最大的收获就是思想上的自主和生活上的自立
[03:36.10]我们在上海和在法兰西
[03:37.92]都能依靠工读养活自己
[03:40.30]钱你自己用
[03:42.12]黑子和喜字都还小
[03:43.64]他们需要花钱
[03:45.58]我相信你们的两只手
[03:47.80]就像相信我自己的两只手一样
[03:51.24]可是延年
[03:52.66]这一百六十个大洋
[03:54.30]是你姨妈上礼拜变卖首饰得来的
[03:58.18]这也是她的一片心
[04:00.18]明白了吗
[04:02.00]你们要不带上
[04:03.46]你姨妈会夜夜睡不着觉的
[04:07.48]哥哥不吱声
[04:09.42]乔年从父亲手中接过阴阳
[04:13.80]独秀同志
[04:14.88]我就带延年同志收下了
[04:16.60]谢谢你 还有
[04:17.86]谢谢高君曼同志
[04:20.41]我给你们带的第二样东西
[04:23.09]就是这两册新青年
[04:25.63]第六卷的第五号第六号虽已出版两个月
[04:31.39]但由于有离手长的我的马克思主义官译文便觉常读
[04:36.89]常新知道你们看过
[04:39.88]但我想请你们多看几遍
[04:43.22]延年瞥了一眼封皮儿
[04:46.96]我有这两次新青年
[04:49.22]延年同志带什么
[04:51.20]哥哥不止可否
[04:54.48]独秀同志
[04:55.48]我代延年同志收下了
[04:56.98]我们会多读的
[04:58.96]送给你们的第三样东西
[05:01.72]是一句话
[05:04.20]两个儿子闻言皆一恶
[05:07.72]是的
[05:09.02]一句话
[05:10.62]临别之赠言
[05:13.69]兄弟俩的神情都专注起来
[05:16.91]陈独秀走了几步
[05:21.87]到了国外不比国内
[05:24.93]当街一战
[05:26.07]便有八面来风
[05:28.09]风中有沙
[05:29.64]风中有夜
[05:31.13]风中有星
[05:32.69]风中也夹有横观宇宙之气
[05:37.38]人类生存之道的善丑
[05:39.64]眼下看来都集大成于欧洲了
[05:43.50]望两位小同志万物俱女一城之见
[05:48.06]若于真理所在
[05:49.66]便要顿生见义思迁之心
[05:52.54]如此头脑才不至于僵化
[05:56.54]这就是你的临别赠言
[05:58.48]是的
[06:00.02]独秀同志
[06:00.96]我收下了
[06:01.96]我也代延年同志收下了
[06:04.04]他实在怕哥哥又说出什么唐突的话来
[06:08.16]他知道哥哥的倔劲不亚于父亲
[06:11.14]也知道父亲的倔劲丝毫未变
[06:15.10]不用乔宁同志带这句话
[06:17.36]我自己收下这句话
[06:19.58]好 我喜欢
[06:21.56]独秀同志
[06:22.86]谢谢你
[06:24.12]此言一出
[06:25.44]气氛更见缓和
[06:28.48]乔年终于放下心来
[06:30.78]陈独秀凝望着大儿子黑瘦的脸
[06:34.28]忽觉鼻子有些发酸
[06:38.06]这些年让你们过了一些苦日子
[06:43.22]但是淤今想来
[06:45.66]我也不觉后悔
[06:48.04]你们果是长大了
[06:49.96]长得很快
[06:51.50]明天你们就要登船去欧洲
[06:55.54]今天我能用欧洲的礼节拥抱一下你们吗
[07:01.64]延年很干脆的走上前一步
[07:04.64]陈独秀与大儿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07:08.76]延年忽然很动情的说
[07:12.20]独秀同志
[07:13.82]我们喜欢你
[07:15.24]陈独秀松开大儿子
[07:17.76]又与二儿子拥抱在一起
[07:21.19]乔年的劲儿不比哥哥小
[07:23.81]他抱父亲抱得更紧
[07:26.05]父亲的两个肩膀甚至都给他加痛了
[07:30.35]而就在乔年与父亲抱成一团的时候
[07:34.15]延年又上前一步
[07:36.47]与他们两位拥抱在一起
[07:39.49]父子三人抱成了一块石头
[07:42.91]我喜欢你
[07:43.65]爸爸
[07:44.71]陈独秀忽然松开手
[07:47.26]神情讶抑
[07:49.65]你叫我爸爸了
[07:53.11]乔年望着父亲眼角深深的皱纹
[07:57.11]又叫了一遍
[07:59.31]爸爸
[08:00.43]延年迟疑了一下
[08:02.61]也跟着叫了一声
[08:05.47]爸爸
[08:07.37]父子三人负又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08:11.87]陈独秀现在觉得自己的脸上真的湿了
[08:16.67]两行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鼻翼流了下来
[08:23.41]我很高兴
[08:26.71]旅馆的电灯由于电压不足
[08:29.69]昏昏黄黄
[08:31.35]这就更使得拥抱在一起的三个人凝固的像一块黑褐色的岩石
[08:38.11]由于这一分钟的紧密拥抱
[08:40.87]陈独秀的心弦得以彻底松弛
[08:45.13]他觉得这几年花在孩子们身上的心血
[08:48.61]全洒在要害处了
[08:51.03]虽然这种心血的某种象征仅仅是每人每月的五块大洋
[08:59.99]一九二零年二月十五的午后
[09:03.45]太阳刺演
[09:05.25]陈独秀的黑色皮鞋踩着正在融化的积雪走上台阶
[09:11.73]走入武昌文华大学第四讲堂
[09:16.21]掌声渐渐平息
[09:18.35]他又看见了如星星一般闪闪烁烁的眼睛
[09:23.76]这些眼睛所呈现的饥渴
[09:26.68]与其说是对明星风采的仰慕
[09:29.68]不如说是对思想力量的一求
[09:34.04]陈独秀喜欢面对这些眼睛
[09:37.40]这些眼神像他大儿子
[09:40.04]二儿子的眼神一样
[09:42.72]他已经很有一些时候没有面对这些眼睛了
[09:47.84]在上海送儿子赴法之后
[09:50.90]陈独秀乘船溯江而上
[09:53.90]到达武汉
[09:56.42]四天之中
[09:57.58]先后应邀在武昌文华大学
[10:00.76]武昌高等师范学校等地做了立论鲜明的演讲
[10:05.98]受到武汉各界的热烈欢迎
[10:09.36]武汉报纸为此做了大量报道
[10:13.45]全国各报都对陈独秀演讲的内容做了摘要刊登
[10:19.21]陈独秀每一次演讲都神情激动
[10:23.03]辅以有力的手势
[10:26.85]武汉乃九省通渠之地
[10:30.51]国之心脏所在
[10:32.73]我希望武汉知识界
[10:35.31]武汉市民能尽力谋取工商业之发达
[10:40.05]以心动力成为中国外交的强劲后盾
[10:45.14]我更希望武昌市能开全国之先河
[10:49.58]摆脱军阀统治
[10:51.40]实行市民自治
[10:54.22]全场响起掌声
[10:57.15]一位穿灰布棉袍的先生大踏步走上讲台
[11:01.57]对陈独秀鞠一躬
[11:03.47]攻城九十度
[11:05.03]如日本人一般呃
[11:07.99]什么事啊
[11:09.49]敌人万分惭愧
[11:13.64]然有些话不能不说
[11:18.24]先生言论过激
[11:21.04]当局已有微辞
[11:23.84]能否暂停演讲
[11:27.08]呃
[11:27.90]已经有先生要求我停止演说
[11:31.50]说是当局不予许可
[11:35.26]但我以为
[11:36.52]这张讲台并非当局提供给我
[11:40.24]而是你们提供给我的
[11:43.78]决定我陈独秀能不能说话的
[11:47.00]不在于当局
[11:48.58]在于你们
[11:50.52]你们愿意我继续演讲吗
[11:54.50]全场愕然
[11:56.42]但紧接着
[11:57.66]呼喊声就像暴风雨大作了
[12:01.41]请陈先生演讲
[12:03.45]我们要听陈先生说话
[12:06.68]对不起
[12:07.66]这位先生
[12:09.04]我陈独秀向来鼓吹民主
[12:12.30]这一回也不得不顺从民众之意愿
[12:16.22]继续本人的演讲
[12:18.42]灰棉袍先生瞠目结舌
[12:24.60]鄙人也惭愧之至
[12:27.20]就譬如唱京戏吧
[12:29.58]那拖枪也是必须拖到底的
[12:34.82]那位先生说了一句请
[12:36.82]便低脸而去
[12:38.94]陈独秀继续他的演讲
[12:42.30]好吧
[12:43.79]诸位先生
[12:45.41]我现在想谈谈社会改造的方法与信仰
[12:50.31]我的主张是
[12:51.87]未来之社会
[12:53.51]必须消灭私有财产制
[12:56.87]社会改造的方法有四
[12:59.56]第一
[13:00.62]打破阶级的制度
[13:02.62]实行平民社会主义
[13:05.36]第二
[13:06.62]打破继承的制度
[13:08.76]实行共同劳动工作
[13:11.34]迫使无产的受苦
[13:13.74]有产的安享
[13:15.95]第三
[13:16.87]打破遗产的制度
[13:19.03]不使土地归私人传留
[13:21.63]享有应归为社会的共产
[13:25.05]不种田地的人
[13:26.75]绝不应该享有田地的权利
[13:30.41]陈独秀每一次讲话
[13:32.47]不管在何处
[13:33.99]总是辐射全国
[13:42.20]现在北京中南海里
[13:45.36]一名城宣官手持一份来自武汉的报纸
[13:49.48]急匆匆的往内挺赶
[13:52.12]白雪铺地
[13:53.54]城玄官滑了一下
[13:55.28]差点跌倒
[13:57.42]北京这几日连续下雪
[14:00.69]程宣官手里的国民新报是通过京汉铁路直送北京的
[14:06.83]油墨未干
[14:08.17]陈独秀三个大字醒目的嵌在粗黑的标题之中
[14:13.91]大总统
[14:14.65]前几日还问到过陈独秀
[14:17.35]答复都是说他上肢减速
[14:20.65]如今此人却像长了翅膀似的
[14:23.73]公然在黄鹤楼畔大放厥词
[14:27.23]此事害人以及
[14:29.37]不能不紧急禀告大总统
[14:33.47]徐世昌此时正身着西服
[14:36.75]端坐于书案前
[14:38.89]案桌上堆着一叠又一叠从各地查抄来的各类异端书报和小册子
[14:47.11]警察总监吴炳湘躬身在侧
[14:50.57]向大总统细作介绍
[14:53.21]步军统领王怀庆也势力于侧
[14:56.97]双眉紧皱
[14:58.87]徐世昌翻翻第一堆书报
[15:01.83]这些书报是新青年
[15:04.17]美洲评论
[15:05.43]上海的解放与改造
[15:07.55]湖南的湘江评论
[15:09.67]天津的天津学生联合公报
[15:13.13]元闽越军陈炯明所办的闽清杂志
[15:17.03]吴炳湘躬身指点
[15:20.29]大总统
[15:21.37]这一类书报宣传的多是马克思学说
[15:24.49]主张俄式革命
[15:25.95]阶级斗争
[15:26.93]工农作主
[15:28.35]这一类的报刊取缔者亦有不少
[15:31.11]比如湘江评论
[15:33.01]湖南督军张庆尧已明令查禁
[15:37.29]马克思哪里人
[15:41.39]德国人
[15:42.53]德国
[15:43.83]他们不是打败了吗
[15:46.19]多嘴
[15:48.13]徐世昌不满的瞥了他一眼
[15:51.25]步军统领王怀庆自知说话唐突
[15:55.05]再不敢吭声
[15:57.11]这些呢
[15:58.71]大总统直指面前的第二对书报
[16:02.55]这些书报是由吴志辉创办的上海劳动杂志
[16:07.41]北京的奋斗
[16:08.87]北大学生周报
[16:10.93]社会动态杂志
[16:12.63]广州的民风
[16:14.11]山西的革命潮丙
[16:16.99]大总统
[16:18.27]这些是宣扬无政府主义的
[16:20.76]所谓无政府者
[16:22.06]就是不要政府
[16:24.14]徐世昌用手摸摸唇边两条肥肥的白须
[16:29.52]不要政府
[16:32.16]这不对
[16:34.02]天下之事都是要章法的
[16:38.38]哪怕日月经天
[16:40.64]也需循规蹈矩
[16:43.98]政府就是管秩序的
[16:47.64]社会失去政府
[16:50.42]那不是乱套了吗
[16:52.84]街上马车踩死人谁来管
[16:56.78]农人种田不纳粮谁来管
[17:01.12]粮车不进城
[17:03.14]城里人不都饿死了吗
[17:06.95]一位长相精瘦的成玄官趁大总统说话的间隙
[17:12.11]轻声奏报
[17:14.15]禀大总统
[17:15.29]还是有区张请愿团人员群集新华门外
[17:18.25]不肯退走
[17:19.21]非求见大总统不可
[17:20.91]民众围观很多
[17:23.70]哎
[17:24.84]你们看
[17:25.96]你们看
[17:27.44]这些湖南人就是不要政府
[17:31.76]不要政府
[17:33.82]湖南的土地能长粮食吗
[17:37.60]嗯
[17:39.34]你再介绍下去
[17:41.96]瘦瘦的成宣官迟迟不肯离去
[17:45.54]王怀庆挥挥手
[17:48.36]就说大总统今日不在总统府
[17:51.98]诚宣官应声而退
[17:55.20]吴炳湘接着介绍第三堆书报
[17:58.74]这些书报是太平洋杂志
[18:01.82]北京学生办的曙光
[18:04.14]上海张东孙办的时事新报
[18:08.71]这一路是宣扬基尔特社会主义
[18:10.75]资本主义的
[18:11.69]主张社会改良
[18:13.05]还有这些是宣扬新村主义
[18:15.19]攻读主义
[18:16.11]主张社会实验
[18:18.35]徐世昌两柳长长的花白胡子抖动起来
[18:23.51]好了 好了
[18:25.37]实验
[18:27.53]国家呀
[18:29.15]国家呀
[18:31.07]国家能实验吗
[18:34.41]他们全然不懂社稷之重
[18:37.77]重于泰山之礼
[18:40.81]成玄关再一次入房
[18:43.92]禀大总统
[18:44.86]请愿团以群集一百余人
[18:46.56]欲强行闯入西华门
[18:48.60]闯入一步
[18:50.02]格杀勿论
[18:51.98]徐世昌举起一只手
[18:54.38]示意且慢
[18:55.94]接着他缓缓的把第一堆宣传马克思学说的书报从暗桌一股脑的推落出去
[19:05.50]他们不懂中国
[19:08.74]书籍发出凌乱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19:12.85]如一大堆波涛撞破在礁石上
[19:16.57]徐世昌又伸手推落宣扬无政府主义的书包
[19:21.92]他们也不懂中国
[19:25.12]徐世昌站起来
[19:26.78]从这些书籍上采过
[19:28.92]每走一步
[19:30.22]他那两撇上翘的花白胡子就重重的抖一抖
[19:34.80]良久
[19:35.72]他摇摇头
[19:37.77]张静尧一介武夫
[19:40.77]也不懂中国
[19:43.21]他若懂得中国
[19:45.37]湖南民怨也不至于沸腾到这一步
[19:50.67]众人听着皆不吭声
[19:53.93]哎
[19:55.11]说到底
[19:56.85]我徐世昌也不懂中国
[20:01.55]然我懂得一条道理
[20:05.19]我中华泱泱大国
[20:08.13]延绵数千年
[20:10.80]诸多问题冰冻三尺
[20:14.62]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化解
[20:19.44]请愿请愿
[20:22.22]撤职撤职
[20:25.76]毛孩子图会喊叫
[20:29.42]光喊叫能成事吗
[20:33.32]再说张静瑶有兵有枪
[20:37.60]我许世昌在北京下一纸空文
[20:41.82]能革得了他的职吗
[20:45.41]成玄官出个面吧
[20:47.95]代表本总统见一下
[20:50.87]敷衍一番便是了
[20:53.91]成宣官应声而去
[20:56.45]还没走到门口
[20:57.89]另一位手持武汉报纸的成宣官又出现了
[21:02.72]这位程宣官上前一步
[21:05.24]低声禀报
[21:06.82]请大总统审看昨日湖北报纸
[21:09.52]陈独秀在武汉
[21:10.49]也说张狂的很
[21:13.60]陈独秀
[21:15.56]他不在北京吗
[21:18.75]徐世昌一听陈独秀三字
[21:21.83]便有些吃惊
[21:23.61]转眼看定警察总监吴炳湘
[21:28.47]他能在武汉吗
[21:29.71]不会吧
[21:31.21]这还有假
[21:33.31]王怀庆一把接过报纸
[21:35.93]瞅着大声念
[21:38.48]陈独秀发表题为社会改造的方法与信仰的演讲
[21:43.12]他认为社会改造的方法是
[21:45.76]第一
[21:46.60]打破阶级的制度
[21:48.22]第二
[21:49.00]打破继承的制度
[21:50.60]第三
[21:51.52]打破遗产的制度
[21:54.17]徐世昌举手制止王怀庆继续念下去
[21:58.69]然后眯起眼睛看定吴炳湘
[22:03.14]你不是每回都报告陈独秀释放之后
[22:07.94]行为安详
[22:09.54]闭护读书
[22:11.16]仅拜课数次
[22:13.18]行动上旨简述吗
[22:17.04]林大总统
[22:18.20]警员每月都去陈宅视察
[22:20.12]不曾懈怠
[22:21.83]授予接令者日记表上
[22:23.51]回回都是这么填报的
[22:25.43]且有陈独秀本人的签名
[22:27.23]警察厅实不知他已擅自历经
[22:30.49]哎
[22:32.37]不是本总统要对他怎么样
[22:35.81]实在是他自己过于张狂
[22:40.68]就这样吧
[22:42.28]此事着京师警察厅重新办理
[22:47.50]严加惩处
[22:49.88]徐世昌现在说话再不能不带一点肃杀之气了
[22:55.06]他知道握在天津的段祺瑞早就在评说他的手腕过于柔软
[23:01.68]这种评说自然用心叵测
[23:06.08]看段祺瑞兵权在握新华门里的大总统开枪
[23:11.56]总也不能不吐几颗子弹了
[23:16.08]当日下午
[23:17.46]一脸阴气的吴炳湘便带着一帮随从
[23:21.32]直闯北京外右五区警察署大院
[23:25.80]慌慌张张的署长奔出了迎接
[23:29.15]还没等站稳
[23:30.51]脸上就挨了吴炳湘重重的两个耳瓜子
[23:35.17]我问你
[23:35.95]陈独秀在不在北京
[23:37.85]署长目瞪口呆
[23:39.71]讲不出话来
[23:41.81]紧急集合
[23:43.93]紧急集合
[23:45.81]警员集中之后
[23:47.61]吴秉湘直接如此这般的布置了一番
[23:52.13]他要求此番设伏擒拿陈独秀
[23:55.73]必得万无一失
[23:58.13]切勿打草惊蛇
[24:00.23]于是五六个警察受命进屋
[24:03.45]脱去警服
[24:04.79]换上各式小贩儿的便服
[24:07.39]这些衣物署里都是早先准备的
[24:11.29]派过好几次用场了
[24:13.45]警察署长命令吆喝一声
[24:16.92]一个装扮成小贩儿的警察便拉长声调喊
[24:21.96]切糕喽
[24:25.48]豌豆黄喽
[24:28.30]矮窝窝喽
[24:33.00]吃爱窝窝喽
[24:35.40]白糖桃仁芝麻馅喽
[24:38.42]又糯又软喽
[24:40.54]又香又甜喽
[24:43.48]冰糖葫喽
[24:46.04]哎 行了